他说这真是一次要命的行军啊！这是以前玄奘取经走过的路线，他是全大唐出了名的高僧、法师、圣人，顶有佛光，离地三尺，诸邪退避。但高仙芝比他还厉害，他带着两万人来走这条开过光的道路，要让我们全都肉身成圣。两万人散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壁上，先是冻得缺胳膊少腿，再去打一场莫名其妙的仗。

他说到底为什么要去打大食啊！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大食人，军中也没有几个人见过。只听说大食有最好的宝刀，刀弯得像月牙，能把人拦腰砍断。大食还有最好的马，它们的尾巴翘得老高，在沙漠上如履平地。樊润问马：你们突厥马虽然不赖，但那大食马的传说比你们还唬人，你不想过去看看？你不想和它们比一比，看谁更快？

小白马慢慢平复下来，龇牙咧嘴，鼻子喷出一泡一泡的白雾，樊润就听到它回答：想。

葛逻禄的士兵们万万没想到这个汉人能驯服他们的战马，所以冲着他，又是一顿叽里呱啦。他们的意思是在主人死后，既然他第一个把马驯服，那马就归他了，但樊润一个字也听不懂。

语言交流在唐军里一直是个问题，因为士兵都从四面八方而来，甚至还有跨国的联军，所以大唐将领都要精通多种语言。

但樊润不是将领，只是个小卒，所以只用唐语问他们：“名字？马叫什么名字？”

他们好像看懂了，就有人重复说一个词语，樊润听着听着，突然咧嘴笑了。

“珍珠？你的名字叫珍珠。”

马儿鼻子一喷，似乎也很满意。

樊润知道自己拥有这匹马了。他不需要铁勒人的认可，也不需要唐军来给他安排，这是他和珍珠之间的约定。这是只有真正的驯马人才能获得的感受。

所以他准备下马让珍珠轻松地走一段，但在下马之前，他抬头看了看白雪皑皑的前山，以及没有尽头的长路。

烈风就是这个时候来的。

眼前的士兵全都矮了一半，雾气散开，现出远处的河谷，那就是碎叶川。沿河继续往西走到尽头，如无意外，那个地方会坐落着大食人驻守的第一座城池。

那个地方，叫做怛罗斯。

樊润摸着珍珠的脊背，觉得血液在它的毛发下“突突”奔涌。那杀头的心思，突然变得无比清晰。

他心想：妈的，逃跑吧。

小说《大唐还不还樊润杜环》 第2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