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
再过一月，便是梁家公布家主的日子。
纪衍推着梁歆忆的轮椅，安静地站在角落。
“麻烦你来一趟了，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环境。”
纪衍垂了垂眼，看向轮椅上的男人轻声说道，“我是你的未婚夫，我本来就该来。”
“而且，有件事只有问过梁栖才知道答案。”
纪衍的眼神逐渐变冷，说着便望向了人群的中心的梁栖。
只见她穿着高定礼服，意气风发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。
“梁二小姐年轻有为，这梁家主位非你莫属啊！”
“就是，哪像梁大小姐......唉，可惜了。”
“有什么可惜的？不过就是一个残废罢了，只会给梁家丢脸！”
“而且听说她那腿根本好不了，纪少爷怎么就选了她呢？不会是欲情故纵想让梁二小姐吃醋吧？”
议论声不大，却字字清晰地飘进纪衍耳朵里。
他面不改色，只是轻轻调整了一下轮椅的角度，避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。
梁栖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，她朝纪衍的方向瞥了一眼，端着酒杯走了过来。
“纪衍，今天怎么来了？总不会是以她未婚夫的身份来的吧？”
“嗯，你说的没错。”纪衍冷静回应，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。
梁栖脸色瞬间阴沉，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，我可以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。”
“而且，你脸盲这么多年了，却只能看见我的脸，这难道不是缘分吗？”
“且不说你连他的脸都记不住，就像他这样的残废，又能给你什么？”
纪衍冷冷抬眼：“梁栖，你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？”
“如果可以，我真希望也不要记得你的脸。”
“你！”梁栖脸色一沉。
这句话是当初纪衍给他表白时她说的，如今却被纪衍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。
梁栖还想再说些什么，却发现纪衍的眼里对她早就没了半份爱恋。
说不定......他真的不爱自己了？
可是为什么？之前无论自己对他说多少伤人的话，第二天服服软，他便依旧会回来。
可这次为什么不一样了？就因为那天说了李光洋？
“梁栖，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能当上梁家家主？”一直默不作声的梁歆忆突然抬眸朝着梁栖笑道。
梁栖微愣，思绪抽回，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梁歆忆语气带着不屑。
“不然呢？还能是你这个双腿残废，连吃喝拉撒都要下人帮的垃圾吗？”
“梁栖，嘴巴放干净点！”纪衍皱眉制止。
“你居然为了她反驳我？”梁栖瞪大了双眼，“你不会真喜欢上这残废了吧？”
纪衍握住轮椅把柄的手一顿，心中激起涟漪。
半晌才缓缓回道：“我不喜欢我的未婚妻，难不成还喜欢你吗？”
梁栖脸色更加阴沉，黑得都快要滴出墨来。
而轮椅上的梁歆忆却是挑了挑眉。
“你喜欢这残废是吧？我让你看看你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！”
梁栖望着纪衍淡漠的双眼，一股恶意涌上心头，然后猛地抬脚，狠狠踹向了轮椅的轮子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轮椅失去平衡，朝侧边倒去。
“梁歆忆！”
纪衍大惊，连忙伸手去扶，却被梁栖一把拽住手腕，死死攥着。
“梁栖，放开我！”
纪衍又急又怒，挣扎着想甩开她。
“纪衍你好好看看！这就是你喜欢的人，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残废！一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！”
“还是说你甘愿堕落，陪他一起残废？”
“你脸盲，他残疾，你还和他找到共鸣了是吧？”
梁栖的手越发用力，纪衍只觉得她细长的指甲快要钳进肉里。
但他还是心系着地上的梁歆忆。
这么多天相处下来，他自是明白她骨子的傲气，但如今却被人***至此！
若是再多些时日，自己的针灸便能让她重新站起来！可是......
“哟哟哟，这就是梁家大小姐啊？如今这副模样倒不如说是一条丧家犬吧？”
“但你别说，她这张脸的确美得不可方物，这副模样我竟还觉得有几分惹人怜惜呢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我要是梁歆忆，今天都不会来这丢人现眼了！”
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的哄笑。
“梁栖你不是人！”纪衍气得浑身发抖，眼眶泛红。
“纪衍，我再问一次，选她还是选我？”
梁栖逼近几分，面容早已扭曲。
可就在这时，一只手稳稳地撑住了倾斜的轮椅。
梁歆忆低着头，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，没人看清她的表情。
但下一秒，她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，缓缓用力。
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，她竟然站直了！
虽然身形还有些不稳，但她确确实实脱离了轮椅，稳稳地站了起来。
梁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，拽着纪衍的手也松了几分。
“梁栖，可以放开我的未婚夫了吗？”
全场一片死寂，那些刚才还在嘲笑的人，此刻都张着嘴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她轻轻拨开梁栖的手，将纪衍护在身后，眼神冰冷如霜。
“现在你觉得，谁才是残废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