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闻言转头。

谢临狐裘蓝袍加身，正倚在门洞边饶有兴致地玩他那枚玉扳指。

春桃腿一软，登时跪了下去。

他扬眉走近，目光在翻倒的水桶上扫了扫：「怎么，爷的人，也轮得到你教训？」

「奴婢不敢，奴婢只是见柳姨娘不懂规矩提点一二……不是，奴婢不配提点，奴婢错了！」

她稀里糊涂地胡乱言语了一阵，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
谢临满眼玩味地瞧着我，忽然抬手抹掉了我脸颊上的泥，声音小得只有我俩能听见：「瞧你这副狼狈样子，倒比那些装模作样的顺眼多了。」

我不知道说什么，垂眸不语。

可他接着逗我：「不过你这个子怎么这么小，不会还没长熟吧？」

「我及笄了。」我忍辱开口，「小时候没吃饱饭，长不高。」

「行。」

谢临大大咧咧地把他手上的折扇扔过来。

「晚上自己过来。」

我知道，那是进他院子的信物。

月色爬上墙，我提着灯抱着折扇自己摸到他院里去。

婢子们瞧见了，个个掩嘴偷笑，眼里止不住地讥讽。

「哎哟，瞧这脸皮多厚，这是自己送上门了。」

我充耳不闻。

可刚一推开门，就猝不及防被谢临一把扣住手腕推到了桌子上。

文书和笔墨哗啦啦洒了一地，我惊恐大叫：「世子爷，您……您还没关门！」

「啧，卖身进来的，还学别人要脸了？」谢临嗤笑一声，兴趣更浓，「乡下人进京多打听打听，爷就喜欢不关门。」

我死死咬紧牙关，听着外面婢子的窃窃私语，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半夜的转儿，愣是没掉下一滴。

天明之后，他给我送了些珠宝金钗过来，还有一碗上好的乌鸡汤。

我蹲在花圃里一口一口抿着，泪水终于啪嗒嗒落下来，砸到刚种下的那株白玉香兰上。

之后数月，他没再来过。

府里人瞧我侍奉后不得宠，愈发变本加厉，春桃甚至霸占了我烧了暖炉的屋子，将我赶到马厩旁去睡。

我蜷在漏风的木板床上，一直蜷到春暖花开，才又一次听到谢临的声音。

「一帮废物！治不好病，爷把你们都杀了！」

小说《阿芙》 第3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