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池挽宁是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。
池挽宁***眼睛,手机被适时递到耳边。
“挽宁,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在赖床。”
男人语气亲密,上扬的尾音让人联想到他含笑的眼眸。
“分开这么久,有没有想我啊?”
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路亦辰,也是池挽宁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。
池挽宁当年离开去到陌生的城市,又怀着孕,处处不方便。
是路亦辰及时伸出援手,解决了池挽宁的工作和住宿,帮助她顺利在新城市扎下了根。
后来为了让甜甜拥有完整的童年,他更是主动承担了日常相处中父亲的角色,引导鼓励孩子成长。
对于他,池挽宁心中是数不尽的感激。
她没有在意路亦辰的调侃,解释了事情经过。
“甜甜生病了?”路亦辰收起笑意,语气变得严肃,“我忙完手头的项目救回来,估计明天早晨赶到,在那之前要多辛苦你一阵了。”
池挽宁点头,电话挂断,她后知后觉察觉到身旁的人影。
她转过头,对上冰山一样的脸。
屏幕上“亲爱的”三个字被一览无余。
池挽宁猛然想起,某天甜甜偷摸抱着手机躲进卧室捣鼓了很久,当时她没查出异样,没想到是在给路亦辰改备注。
“不是,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——”
池挽宁下意识解释,周泽川冷笑一声。
“不用跟我讲,我才不在乎。”
“妈妈。”
甜甜醒来,轻声喊着池挽宁。
“我想吃东西。”
池挽宁顾不得照顾周泽川的情绪,披上外套。
“妈妈现在就去买。”
周泽川冷哼一声,池挽宁视线紧锁在他左手上。
是两份小米粥和包子。
周泽川没有理会她,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甜甜嘴边。
他的神情依旧冰冷,语气却柔和了几分。
“你现在很虚弱,要乖乖吃饭才会好起来。”
池挽宁一顿。
同样的话,她也曾对周泽川说过。
刚毕业那会儿,周泽川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给她一个未来,在公司创建初期拼了命似的拉合作、谈项目。
应酬一场接一场,酒瓶空了一箱又一箱。
铁打的身子都经不住他这样折腾。
意料之中的,周泽川病倒了。
那段时间为了给他养身体,池挽宁每天都会熬一碗小米粥。
周泽川喝不惯,池挽宁便哄着他。
“你现在身体很虚弱,要乖乖喝粥才能好起来。”
“只要你听话,我就会给你奖励。”
池挽宁的奖励有时候是一个吻,有时候是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。
他们的呼吸交织、融合,一同升入云端,又一同归于沉寂。
周泽川情动低呼着她姓名的夜晚历历在目。
可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。
任何接触对双方来说都是钝刀子割肉般的折磨。
是错误的沉沦。
“周泽川。”
池挽宁生涩地叫着他的名字,“照顾甜甜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。”
“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。”
她端走他手中的粥,拒之千里的态度几乎要写在脸上。
周泽川刚稍缓和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。
他深深吸了口气,紧攥着手。
“你丈夫明天才回来,现在就急着要赶我走了。”
“你是怕他误会吗?也是,当初你抛下我跟他私奔,如今他防备旧事重演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周泽川眼中的讥讽不加掩饰,“你逃婚后,我父亲对周围亲朋好友百般解释,维护你的清誉,可你连他的葬礼都不愿参加。”
“他在离世的最后一刻都让我不要怪你,可一想到是为了你这种自私薄情的人,我就替他不值。”
池挽宁的心猛地一痛。
她抬头,直直地看着周泽川,张口。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你的父亲,他、他是一个......”
后面的话池挽宁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。
她该如何告诉周泽川,他敬爱的父亲背地里是一个带有虐待倾向的***犯。
他那样骄傲的人,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。
周泽川咬着牙,等待着池挽宁的解释。
可最后,池挽宁留给他的只有沉默和一双通红的眼眸。
周泽川的拳头松了又紧。
“我走就是。”
“你别哭。”
池挽宁抬手,泪水滴落在掌心。
周泽川转身离开,挺拔的背影多了几分落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