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拽恰到好处。
宽松的云纱衣襟滑落,暴露的脖颈和手腕上布满骇人红疹。
成片成片的分布密实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雍王嫌弃地撤开身:“怎么回事?”
“姐姐今日突然设宴招待妾身,妾身只在姐姐那里吃了半碗芙蓉羹,就......就成了这个样子。”
她哽咽得说不出话,袖中指尖狠狠掐进掌心,泪珠簌簌滚落。
“妾身还想好好伺候王爷呢。这个样子,还不如让我去死了。”
她茶艺十级,俯身哭得梨花带雨,娇躯乱颤,如同被风吹雨打的一朵白莲花。
这是周蕴秀惯用的招数,偏偏心狠手辣的雍王就吃这套。
云绾敛下的眼眸中花过一丝冷意。装可怜,扮柔弱,她也会!她茶艺十级!
“胡说!”赛道被抢,周蕴秀气得脸都皱了起来,尖声打断:“我好心招待你,你竟敢如此污蔑我!”
“那席上的东西我也吃了,我怎么没事?你这小***别是之前偷汉子染了什么脏病,如今见瞒不住就想栽赃到我的头上!”
云绾俯下的身子闻言轻轻一颤。对着周蕴秀的半张脸适时露出心虚和慌张:“姐姐怎可胡言乱语......”
周蕴秀见状越发肯定她是染了怪病:“王爷!这女人本就来路不明,最好还是请府医看一看,别脏了王爷的贵体。”
雍王冷着脸传了府医。
片刻后,府医战战兢兢禀报:“云姨娘是中了'蚀骨痒',此毒需用西域红信石调配,府中...…只有周孺人院中有此物。”
“不可能!她明明......”周蕴秀脸色煞白。
云绾忽而抬眸,泪光盈盈,“姐姐为了灭口,竟然下毒害我。王爷宽怀大度,即便知道姐姐用那种东西,还私下与马夫…...”
她似惊觉失言,慌忙掩唇。
“***!”周蕴秀猛地扑上去攥住雍王衣角,她发髻散乱,金钗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她血口喷人!王爷,您千万别信这***的话。”
雍王一脚踹开她,眼底戾气翻涌:“来人!搜华容院!”
侍卫很快捧着一包红香散回来,另押着一个被捆的马夫。
正是云绾让穆清珩提前打晕塞进周蕴秀院中的。
雍王眸光骤戾!
他猛地掐住周蕴秀的下巴:“毒妇!动本王的人在先!还敢藏这种饮秽之物,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干什么!”
指尖力道之大,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。
“不是的...…王爷…...”周蕴秀疼得泪流满面,却突然瞥见云绾唇角勾起的冷笑。
她如遭雷击,挣扎着指向云绾:“她是装的!都是她害我!”
"啪!"
一记耳光将她未尽的话打断。
周蕴秀跌在地上,口鼻渗血,狼狈不堪。
雍王甩了甩手,冷声道:“周氏秽乱后院,即日起禁足华容院。至于掌家对牌。”
他看向云绾,声音突然柔和,“一半就交由云姨娘暂管。其余还是交给王妃。”
他没舍得要周蕴秀的命,却也直接夺了周蕴秀的掌家权!
周蕴秀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失控。
她从底层爬到高处,好不容易在这王府中得了权,却在今日被当众打回了原型。
这比杀了她还难受!
云绾冷冷着看着她。
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。
前世就是她设计陷害了自己,这才只是被夺走了管家权,就痛不欲生了吗?
云绾掩去眼底恨意,眼中挑起慌乱,慌忙摇头:“妾身粗笨,怕是难当大任。”
“本王说你能,你就能。”雍王亲自扶起她,指腹摩挲着她那张即便长了红疹也难掩清丽的小脸。
“近日好好休养,本王还等着你来伺候。”雍王暧昧道。
待脚步声远去,云绾用力擦拭刚才被触碰的地方,眼中溢着嫌恶。
用人命逼迫自己妥协嫁给他,这老畜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她打开窗户散味儿,夜风卷入内。
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上。
“世子看戏看得可还尽兴?”云绾头也不回,径直走向内室。
穆清珩从阴影中走出,神态自若地跟了进去。
他盯着她颈侧的红疹,忽然想起来那处应当有个咬痕。
男人声音平静,似月光冷清,“算计一个孺人还把自己搭进去了,血海深仇?”
“世子言重了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。”云绾慢条斯理地拉好衣襟,“不过是些让人发热起疹的药粉,死不了人。”
她抬眼看他,眸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倒是世子...…平日深居简出,严守戒律,如今深更半夜擅闯府父亲妾室的寝居,不怕被人瞧见?”
穆清珩眸色一沉,顿住脚步。
“你以为这点小把戏,真能瞒过雍王?”
“瞒不过又如何?”云绾不退反进,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:“现在他愿意顺着我,那我自然要好好利用。”
“与虎谋皮,小心反噬。”穆清珩扔下这句话就消失了。
面前的空气中还萦绕着淡淡的龙脑香。
云绾执掌对牌的第一日,便借着熟悉库房的名义在雍王府的库房里翻查线索。
偷偷调查自己身世,随后用一村子人的性命做要挟,让她同意嫁娶的王爷,能是什么好人?
她最后妥协也不过是为了先稳住雍王,再来偷偷调查雍王罪证,看看能不能一举扳倒他。
云绾目光扫过库房角落。
库房深处,一面书架微微倾斜,露出墙后一道暗门。
云绾缓步靠近,指尖刚触到机关。
“云姨娘,王妃请您即刻过去。”
门外,王妃贴身婢女秋禾的声音突兀响起。
云绾迅速停止动作,转身时裙摆扫过书架。
一颗玉珠“当啷”落地,滚进暗门缝隙。
她神色如常地推门而出,浅笑道:“这就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