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进去,跪在地上那黑衣女刺客就蓦然朝我磕头:“沈叔!” 我扫了她一眼,看向脸色难看至极的谢知忆。
“陛下,臣不认识这人,她也不是沈家人。
” “沈叔你怎能过河拆桥!”
那女刺客拿出一枚莹白剔透的梅花纹玉佩,呈给谢知忆。
“陛下,这枚玉佩是沈叔给我的信物!是他说当年沈家被抄全拜陛下所赐,唆使小人刺杀陛下!” 这一刻,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有人蓄意要陷害我。
我看着谢知忆手中的玉佩,语气平缓:“那枚玉佩臣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送给了帝君。
” 那年我失宠,不仅失去了谢知忆对我所有的偏爱,所有上等的配饰也被王司珩夺了去。
可我的话,并未让谢知忆改变脸色。
她手一挥,摆手示意禁军将女刺客带下去。
而后,愤怒的眼眸转向我。
“你想说,朕的丈夫想要刺杀朕?属实荒谬!” 我噎住,没有说话。
“来人,即刻将沈穆辰押入大牢,择日论罪处罚!” 禁军上前,强硬地押着我出了御书房。
昏暗的地牢内,惨叫声不断。
我精疲力尽地靠在蜷缩在角落,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大牢怔怔出神。
当年,爹娘他们入狱时,也是这样吗? 冷风穿过铁窗呼啸灌进牢内,吹得我心口酸涩,甚至有些难以呼吸。
为何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,谢知忆都不信我…… 翌日晚上,谢知忆来到了牢里。
她穿着龙袍,袖口绣着朵朵梅花。
“穆辰,你我相伴四十余年,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一步?” 听着她的叹息惆怅,我怔了一瞬。
“陛下,是十三年零一个月。
” 后面的三十年,早已阴阳两隔。
只是花落人亡两不知,我自己也身陷囹圄。
谢知忆眉眼深沉看着我,眸底情绪翻涌起伏。
“传朕旨意,沈穆辰存心弑君,人证物证具在,即刻打入冷宫。
”听着谢知忆的圣旨,我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。
好似早有预料,又或许是根本不在乎。
“臣,领旨。
” 短短三个字,给我和谢知忆这段孽缘划上休止符。
谢知忆神情僵了一瞬,却没说话。
我对着她深深一鞠躬。
“还请陛下允许草民先回凌禾宫与李公公道别。
” 这是我第一次在谢知忆面前不再自称臣。
她浑身一僵,气压明显变化。
“李公公已被禁军押送冷宫。
” 我低下头,对着她再次一鞠躬。
“草民沈穆辰叩谢圣恩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
” 说完,我没再管身后谢知忆的反应,直接走出牢房, “穆辰!” 身后传来谢知忆沙哑的声音。
我没回头,只听她声音透着几分压抑:“你就没什么要跟朕解释的吗?” 我麻木地摇了摇头:“草民……已无话可说,唯愿陛下万寿无疆,愿大雍山河无恙。
” 冬雪漫天,我迎着寒风走到了萧条的冷宫。
侍卫将我送到庭院,便锁门离去。
我一步步朝前走,推开了朱红色小门。
只一眼,我便看到了一抹岣嵝的熟悉背影。
“李公公。
听见我的声音,正在被积雪覆盖的土丘前烧纸钱的李公公一愣。
他拍了拍手上的灰,有些迟缓地转身看向我。
四目相对,老泪纵横。
李公公朝我重重跪下。
“主子,老奴终于等到您了……” 我心下一颤,连忙朝他走去。
却发现步伐有些虚浮。
李公公泪眼婆娑望着我,似要将我深深地映入他眼中。
“主子,您仙逝后,老奴将您葬在冷宫。
阎王说您看到自己的坟墓就会消散,让老奴守着您的尸骨。
如今,老奴也终于能放心走了。
” “公公……” 我一步一趔趄走过去想抚摸李公公的脸,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。
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手,我倏地红了眼。